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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eep it nice,keep it natural.

[柱斑]春日迟.



01.


阳光穿透云霾,风吹走苦与痛,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大地上探出了莹绿色的芽。战争结束时,忍界迎来了新一季春天。

一场奇迹,让秽土转生的先辈皆从黄土复生,然而在这个令所有木叶居民都欢欣不已的惊喜里,有一处不完美,那就是宇智波斑也复活了。
重生后,宇智波斑回到了族地。生前的旧居早被时光洪流碾成碎石瓦砾,他便寻了僻静一处,用木遁新建了一间房子,独自而居。

每日晨起洗漱后,徒步去墓园祭奠父母与兄弟,待日暮才归家。虽然一举一动都被人时时刻刻地监视,但他却仿若不知,日子过的算是前所未有的懒散随意。 

 

 

 

要保下四战重战犯并不是一件容易事,即使担保人是万人敬仰的木叶初代目,也是一样。
过去的几个月,千手柱间四处奔波劳神,只愿能为宇智波斑争取多一分的自由。可这位众人眼里理应必死的恶徒却丝毫不念感激,反而薄唇翕动,冷冷说了句,多管闲事。
不少人都为此感到愤慨,替初代目不值。但另一位当事人知晓后,只沉默了一瞬,平静道。
“这本就是我的一厢情愿。”
千手柱间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,但今日的木叶已是楼幢耸立,高墙与林荫挡住了他的视线。这已经不是他一抬头,就可以望见那人宅邸的曾经了。但记忆里那一盏盏印着勾玉,挂在檐下的灯笼,却像一抹颤颤巍巍在风中飘零闪烁的烛火,在他心中久不熄灭。
他告诉前来游说与劝诫他的人:斑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判与看法,曾经不在乎,如今更不会。一直过不去的人,是他千手柱间自己。

 


但重生至今,两人一直未有相见。 

  


宇智波斑的新居,与其称为房子,不如说是陋所更为准确——没通电、没通水、更没有家具,粗犷原始的就像战国时代的遗留物,只能挡挡风、遮遮雨。他每夜就将镰刀倚在肩头,找一处没有月光的角落,靠墙而眠。

关于他的报告,每日上交给影过目后便会送到千手柱间手里。千手柱间一页一页翻看,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眠,终是放心不下,寻了一个漫着薄雾的清晨,等宇智波斑出门后,偷偷潜入,内内外外、仔仔细细地改造了一番,并托人每日送来三餐小食。
房子主人回来发现后,在屋外站了许久,直到天与地之间传来归鸟的啼鸣,才脱鞋走入屋内。
新的广间置有一张矮桌,桌上有只黑色漆盒,古雅精丽,细细的金粉揉在漆面里,桃枝四展,是一副明媚春景。宇智波斑挑动两指,揭开盖,里面盛满各类馐食。他垂眼看着,浓抹夕光一寸一寸漫进室内,涌上他的衣角。
最终,他摘掉手套,拾起筷子夹起了一枚豆皮寿司。

千手柱间得到消息后,总算是放下心来。

 

 

 

为什么不去见他?
尾音吹散在风里。不仅被问者愣住了,连提问者也安静了一秒——千手扉间皱起眉头,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多嘴,又在下一秒到来时,决定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。他抬眼看向长桌后的男人,那是引燃和平火炬的第一人,世上第一位影,木叶的初代目,他最敬仰的兄长。
墨汁从毫间坠落,触及纸面的瞬间渲染成一朵张牙舞爪的花。千手柱间敛眉不语,虽然没有指名道姓,但兄弟口中的那人是谁,他心知肚明。
悬空的手动了起来,以那朵花为起点,流水的行文一气呵成,字体规矩端正,然而收尾时遒劲凌厉的最后一笔却显露了锋芒。
他放下笔,指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拜帖与批文,说,你看,我太忙了。
千手柱间的确很忙。

尽管在最初就向小辈们表明过他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人物了,应该退居后线,把舞台让给新升的启明者才对。但面对小辈们的请求与拜托,他一个都拒绝不了。他就是这样的人,放在哪个时代都是。不论生前死后,从不吝啬奉献与付出。
“这不过是借口。”千手扉间一针见血道,他无声地叹气,如鹰的目光波动起来,“兄长,你知道我一向不支持你与斑走得太近。但就如你所说的,我们都是回光返照的已故者,生前的仇恨不该跟随重返现世。”
迎着对方些许惊讶的目光,他的神情慢慢松懈了,“所以也请你珍惜这段时光,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。”
千手柱间张嘴,却未发一言,只是走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。
谢谢你,扉间。

 

但还没到时间。  

 

宇智波佐助回来时,木叶刚下了第一场雪。

两位仅存的宇智波后裔在一片雪白枯芜的墓园中碰面。男人与少年分别站在各自亲人的碑前。没有对视,毫无交流,积雪压断树枝的声响是心跳唯一的伴奏。
雪片飘飘洒洒,慢慢垒上肩头,宇智波斑望向灰蒙蒙的天,呵出一口气。恍惚间,他听见。
“休息够了吗?”
他收回仰视的目光,转头看向墓园内的另一人。
少年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打扮,宇智波斑很熟悉。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并非来自那张与泉奈有几分相似的五官,而是他曾经年轻时,也是这样。裹着风、携着雨,独行于天地。想要去改变这个重如磐石的世界,去触碰藏在尽头的真理。
但结果呢。
“你现在的样子,太难看了。”
宇智波斑并未动怒,只是微微眯起眼瞳,吐出一句小鬼。
两人在雪地里对视许久,最后是宇智波佐助先转过身。宇智波斑以为他要离开,却听见:
“这双眼睛,依旧看不清未来的道路。”
紫色轮廓在少年的左眼间一圈圈旋开。
“但我不会停止寻找,直到我死。”
脚步声在耳边响起,很快,就感知不到少年的查克拉了。
“直到死亡…吗?”
宇智波斑闭眼哼笑,抬手拍掉肩头的雪,朝与少年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。
  


走出火影楼没几步,宇智波佐助站住脚。
“有事吗?”
话音落下,一道高大身影从旁侧走出。男人身着质地柔软的浴衣,浅色温柔的玉子与女郎花,眉眼间的神色也是沉稳温隽,只是瞳仁深处嵌着一点光,坚定且毫不动摇。宇智波少年知道,那是星星之火的燎原处。
“佐助君的查克拉感知力进步了很多呐。”千手柱间笑着打了声招呼,脸上没有丝毫尴尬,“刚刚在墓园,谢谢了。”
宇智波佐助也不点破自己的感知力十年如一日没有增长,只是这位前辈只留心注意不被那人察觉,完全忽视了他,才会被他发现,不过。
抚在刀柄上的五指微微动了动。
“既然这么担心,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?”
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,虽然外表依旧年轻正处壮时,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慈爱得过分,“果然啊,和鸣人说的一样,佐助君也是个好孩子呀。谢谢你关心斑。”
对这一族分外了解的千手柱间任由少年面无表情的否认,也不去戳破对方的口是心非。他不由地想起另一位也喜欢口是心非的宇智波,语气更加缓和了。
“我并不担心他,他没有失去斗志,斑比任何人都要坚强。再给他一点时间吧,我相信他。”

 

 

 

回家后,宇智波斑用火遁化了庭内的雪景,坐在廊上保养刃具。手套被他搁在一旁,暴露在空气里的苍色指节慢慢冻得泛红,冰冷的铁却在他的掌心中升温。
最后半缕霞光掩进山林,一日将尽,头戴面具的暗部提着食盒闪身出现在庭院,宇智波斑嗅到了酒的香味。他把玩着一枚手里剑,突然道。
“我要出去。”
去哪,去多久,去干什么。他一字未讲,也无人来问。两天后,一封批准书送到他手里,上面写着木叶及其他忍村合议后,同意他离村修行(看到这里,宇智波斑挑了挑眉),不过有一个条件,那就是必须有人与他同行。
木叶选择的同行人让他多少有些意外——金发小子背着小山般的背包等在村口,注意到他的出现,扬手朝他打招呼,脸颊上的几撇猫须也元气满满地张扬起来。
“哟!”
这个意料之外的人选让宇智波斑的眉毛动了动,不过他并无所谓,没有异议也没说话,只是在出发前向某个方向望了一眼,才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木叶大门。
“他们走了。”
属于宇智波斑与漩涡鸣人的查克拉渐渐脱离感知范围,千手扉间扫了身旁人一眼,“我以为你会去送他。”
千手柱间无言弯了弯唇角,撑着下巴望向窗外。被积雪掩压的松枝已经漏出一点绿,再过不久春日就要来了。
他轻叹。
“真希望能在这个冬天结束战后的修复工程呐。”
 
 

虽说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了,但漩涡鸣人却没了战场上那以一敌百的可靠样子,一路上吵吵跳跳闹个不停,路过一个村镇就嚷着要吃拉面想泡温泉。宇智波斑被闹得心烦,停下脚步,微扬着脸盯着面前的大男孩,说,这是修行。
漩涡鸣人长长的诶了一声,满脸问号,“我不是陪你出来散心的吗?柱间大叔是这么跟我说的呀。”
听到那个名字,男人沉默了下来。
 
 

相处了一段时日后,漩涡鸣人发现这位宇智波意外的好说话。虽说不是有求必应,但除了路线,住宿吃食之类的问题都随他决定(也没让他掏过钱)。

他俩也经常切磋。
宇智波斑的忍术大多都华丽炫艳,体术却非常干脆犀利,动如舞,势如破竹。拜对方动不动就手痒,硬拉着他过招所赐,漩涡鸣人的体术也精益不少,渐渐也乐于在饭前与对方切磋几招。不过,如果每次点到即止收手后,男人不来一句‘还不错,但比起柱间还差得远’那就更好了。
再一次被拿来与忍者之神做比较的少年忍不住发问,“我说,斑你为什么不见柱间大叔啊?”
宇智波斑说他没有不见柱间,是柱间没来见他。
漩涡鸣人不跟他玩文字游戏,直接道,“但你也没有去找柱间大叔啊——”
并不想跟外人解释自己与那人之间的事,宇智波斑丢下一句‘小子,你的话太多了’,转身走向远处蜿流的河。金发少年发现等不来答案后搓搓鼻子,跟着脱掉外衣泡进河里。

两人身处雷之国的一片原始广袤河域。
晌午的一声雷鸣,点燃了野火。
他们在河心疾行,脚下是云光倒影,两侧是蔓延的山火。橘、橙、红色的烟缠绵一体,盘旋上升,黑熊与驯鹿在他们身后逃行。直至日落,火势才停下。晚霞满天,粉色天空夹着夜幕的紫色慢慢从视野内晕开,月亮从云层深处探出了头。
“今天好像是伊圆节啊我说。”
初春的河水夹着没有融透的冬冰,身体浸在里面,却异常地泡出了热。宇智波斑咬着一节头绳,两手梳拢长发,没有回话。漩涡鸣人习惯了他的寡语,也知道他有在听,便自顾自道,“村里一定很热闹,说起来,斑你知道伊圆节吗?”
他当然知道伊圆节。更准确地说,除了命名者,他是世上第一个知道这个节日的人。
木叶正式建成已经过了新年。那时不像眼下,一年到尾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节日祭奠。在遥远的战国,唯有冬季,各族才会休战,待春日来临再点燃硝烟的烽火。
一次夜谈,千手柱间突发奇想跟他讲,想要设立一个节日庆祝庆祝,不然等新岁实在要等太久了。
“那以后不是迎完新年又过节?太近了。”
“相信我,节日是永远不会多的。”
“明明是你想要偷闲放假吧。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于是新年后的第一个月圆日便被初代火影任性地定为了伊圆节。

 

  


瑟瑟风响,湍湍水流,深夜的世界变得懒倦静谧。漩涡鸣人熟睡后,宇智波斑往篝火堆里加了足够的柴枝,起身跃过河面,走进被野火烧尽的森林。
他在最高处止步,萤火虫在他周围飘行。
良久。
“不隐藏也不露面,你想做什么?”
男人从隐处走出,月光透过树隙,落到他肩上的长发。那张面容被清冷的光拥住,宇智波斑想,传说中的神祗大抵也就是这副模样了。
“原本,我是想等你回来的。”
安静了一会儿,千手柱间开口。
他望着宇智波斑,嗓音一如既往,只是脸上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,“只是我没想到鸣人的报告会那么的——”
简单,潦草,三言两语就概括了一个星期。
他远在木叶,拿着轻飘飘的一纸报告,从晨曦看到月落,任凭怎么想象,都无法从字里行间搜寻出更多的信息。
你到了哪儿、见到了什么、又遇到了什么人,三餐饮食规律吗、有好好照顾自己吗、深夜能够入眠吗……心结打开了吗?
千般思绪涌上心头,开口时,他只轻言了一句。
“一起走走吧。”

 

 

 

“这几天村里特别热闹。伊圆节,斑还记得吗?”

枯枝败叶在脚步起落间发出嘎吱声响。宇智波斑微微转动眼瞳,瞥向身侧男人,复又看向前方,没有说话。
“我出发时大家都已经支好了摊位,整整四条街都是,听说还有烟火祭。”千手柱间回忆过往,眉目浅浅地弯了起来,“现在想想,我们那时弄的还真是寒酸呀。”
没有张灯结彩,没有巡行表演,也没有庙会,更没有庆典,大家就是聚在一起吃顿饭,喝点小酒。之后他为了活跃气氛提出玩长牌,还因为各族的玩法不同,差点弄得大家在牌桌上打起来。
宇智波斑想起那时匆匆忙忙挡在矛盾双方中间的千手柱间,一边劝架一边又挂心想回到自己的牌桌,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像个傻子。

但就是这么一个傻子,成为了启明世界的第一束光。
“柱间。”他定定地说,“你可以过得很好。”
“是我们要一起过得很好。”
千手柱间站住脚,几点萤光伴他左右,其中一只还落在他的一缕发尾上歇息。他凝目看向宇智波斑,“我知道你还能继续往前走,但我却想犯懒了——说起来我也是个糟老头了。”

依然年轻正茂的忍者之神敛眉轻笑起来,“老了就想任性一点,在天赐的时间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。”
“这点愿望,不过分吧。”
 

 

“你啊……”
宇智波斑张嘴,却说不下去了。
他时常回顾自己的一生,不管是藏匿在地下的那几十年,还是重生后的这十几个月。那些转瞬即逝的快乐,难堪的意难平,种种过往每到深夜便从他的脑海深处泅游而出。

他总想抓住什么,却总是什么都留不住。
唯独一件。
来自忍者之神的心意。
千手柱间一直为他保存的很好。
他抬起左手,单手结印。一片涂炭的森林突然焕发生机,嫩芽破土而出,焦炭抽出新条,肉眼可见的绿意在月光下蔓延。但他并不能精准控制体内的木遁与仙术查克拉,花在他的脚边瞬间盛放,又在眨眼间凋零在枝头。
“别心急。”
一只手握住他的五指,淳厚的查克拉顺着指尖相连那处渗入血肉,涌上指尖,然后耐心的一点一点如抽丝剥茧般释出。
开败的花朵结出种子,落入土壤,重新长出绿芽。
一个轮回在此终结,新的循环已经开始。
“斑。”
那只手扣进指缝,将他握紧。
“一直以来,辛苦你了。如果累了,就稍微歇息一下吧。”
你真的是个傻瓜。
宇智波斑忍不住发笑,想世间大概也只有他面前这个傻瓜,才会对掀起战争的罪犯说出辛苦了这种话。笑完,他的眼角开始发酸,一种甜涩滋味慢慢袭来。
我肯定也是个傻瓜,不然怎么会败在你手里。
“我总是赢不了你。”他开口,语气有些不甘,目光却柔软了下来。回握住掌心内的温暖,他低声道,“说吧,你想要什么。”
忍者之神的愿望很简单。

“想和你,我们一起,好好活下去。”
宇智波斑静默几秒,最后轻轻嗯了一声,就像一滴露珠垂挂在茎叶的末端,一吹即落。


 
“那就一起好好活下去吧。” 




【FIN.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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